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斬魂燈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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斬魂燈碎

最近,越來越多的妖被無故挖去了眼睛,死於非命。之前還是幾天一才發作,最近變本加厲,一天之內頻頻發生。

最先沈不住氣的是蛛邪。這天,她從房間偷偷溜出來。闌裳雖說是看著她,但那幾個仆從每次只是送些飯菜,便不見了蹤影。

想起來的時候,蛛邪自己都感覺有些好笑。闌裳是認定了自己妖力被他封印,無法離開了。

今天的天氣很好,陽光灑在身上的時候,蛛邪意外地擡起了鬥篷。她仔細嗅著空氣中的芬芳,突然,一陣微風吹起,細碎的花瓣如春雨一般,落在了她的鬥笠上。

好香,她便不自覺被香味吸引過去。庭院外,一株碩大的紅梅開的正盛,不禁有些好奇,大夏天的,怎會有如此的奇花。

闌裳依舊在梅樹下小憩,聽到背後的腳步聲,才微微睜開眼睛。

“這花開的很漂亮。”蛛邪忍不住擡頭,看著漫天落英繽紛,說道。

“是啊,這是楚楚最喜歡的花。”闌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“也亦是我最喜歡的花。”

是嗎?她的眼神有些黯淡,這是蛛邪第一次見到紅梅,日子久了,她竟然連他的喜好也不記得了。

“對了,說一說你一個妖王,為何會來到人族?”闌裳將目光投向她,說道。

天氣太熱,陽光毒辣,蛛邪站在陰影裏,將鬥笠往下拉了拉。

“在東徠山修煉久了,沒事想來人間看看。卻被你給抓走了。”蛛邪說道。

闌裳沈默了片刻,說道:“你和那個將軍,是什麽關系,為何幫他?”

“將軍,你指的是小九麽,無心他,是個正直善良無私的人。”蛛邪回想著初遇他的場景。

一瞬的功夫,闌裳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,他的語氣頗為不善,提醒道:“不許你叫他這樣喚他。”

蛛邪楞了一下,突然笑了,帶著些嘲諷,說道:“帝下還是多管管你的皇妃和楚楚吧。”

“反正我不許,你跟那個將軍走的親近。”闌裳說道。

蛛邪背對著他,一陣風刮過,吹起她襤褸的衣衫:“不知一別經年,帝下的願望可否成真,所想要的可否達成?”

闌裳沈默無言,看著她佝僂瘦弱的身影,一時之間,不知該怎麽做才好。

等了一會兒,蛛邪轉過身,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臉,最終還是假裝粘下了,銀色長發上的一片花瓣。

“那日,我吃了一株紫雲魔蓮,幻化成了人形。從東徠山下山,遇到了一群人,他們一個個的囂張極了,罵我醜陋,朝我扔石頭,吐唾沫,狠狠地打我。我心生怨恨,妖力失控,將他們全部殺了個幹凈。”

她用手指將花瓣碾碎,說道:“我永遠忘不了,滿手是血的自己。生而為妖,這就是我要背負的;生而為醜,這就是我該遭受的。可神九將軍他不一樣。我還記得,遇到他的那天,我被許多人欺負,小九他不曾嫌棄我的醜陋,將我救了下來,還親自給我上藥。從那以後,我便跟著他走南闖北,替他治病,救助那些受傷的士兵。”

“那他若是知道了你妖的身份,是否還能容你?”闌裳問道。

蛛邪沈默著,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神九大將軍,嫉惡如仇,若是知道了,想必也不會放過她的。

“你說你這個人,他容不容我,跟你有什麽關系?”蛛邪有些無語。

“當然有關系了,怕你死的太難看,我才讓你離他遠一點。”闌裳做出一個漠不關心的表情,說道。

原來他不許跟她走的親近,只是因為他覺得她會死的很難看。

很好,太好了。

蛛邪突然變得有些生氣,丟下他一個人獨自走了。

“蛛邪,你別走啊?”任憑闌裳在背後如何叫她,她也不回頭。

夜晚的時候,闌裳惦念那故人,還未歇息下,一個人影從窗口悄悄摸進來。

闌裳睜開眼睛,斜視著窗前。只見那個身影,慢慢摸到闌裳的床邊。

闌裳剛要翻身,被她從後邊捂住了嘴巴。

“噓,是我,不要出聲。”那人輕聲說道。

闌裳剛要動彈,被她一下按住:“都說了不要出聲了。”

闌裳借著月光,示意她把手拿開,故意板著臉說道:“請問,您到底何人?”

“不要叫。”那人重新將手捂在他的嘴上,闌裳莫名有些想咬她,張開嘴對著她就是一口。

那人感到了疼痛,迅速將手拿開,埋怨道:“果然狐貍就是牙尖,連我的皮都能咬動。”

“咬疼了?”闌裳伸手想要拿過她的手看看,卻被她一下打開了。

“男女授受不親,騙你的。”闌裳看著她,蛛邪竟然不自覺地笑了,這一改變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。

“看什麽?還想咬我?”蛛邪見他盯著她,立刻警覺起來,說道。

闌裳擡指,將屋子的燈光點亮,說道:“沒什麽。對了,你來找我做什麽?”

“做什麽?”蛛邪突然壞笑一聲,勾起他的下巴,說道: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你說我來做什麽?更何況你長得這麽美,要不我順便采個花好了。”

“楚楚,別鬧。”闌裳脫口而出。

蛛邪的臉都綠了,扭過頭不再理會他,說道:“我和她不一樣,不是誰的替代。”

闌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,連忙解釋道:“我跟你開玩笑呢,你不會真的是要采我吧。”

蛛邪扭過頭來,生氣地看著他:“我就要采。”

“那你來吧。”闌裳大張開雙臂,說道。

“你!不知羞恥。”蛛邪拉著他,快步往庭院走去了。

闌裳被那雙手拉著,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凸起的疤痕。他不敢用力,生怕將那些疤痕弄破了。

可這些在蛛邪看來,似乎是一種疏離。她慌忙松開那雙手,在黑暗裏暗自將疤痕遮掩住。

闌裳感覺了她的敏感,連忙抓過她的手掌握住,解釋道:“蛛邪,我不是。”

“噓。”蛛邪突然回過頭,將手指抵在唇上,示意他不要出聲。

闌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看到了一個白色身影,正在挖一個妖的眼睛。

不等那人逃離,闌裳迅速出手,可那個身影一下就不見了。

闌裳也有些疑惑,剛才施法,似乎打了一團棉花上。“怎麽回事?”闌裳向旁邊的蛛邪問道。

“您堂堂妖皇大人都不知道,我怎麽知道?”蛛邪說道。

那一刻,闌裳怎麽覺得蛛邪有些欠揍呢,他的楚楚,可不是這個樣子。難道外形變了,性格也會跟著發生改變嗎?

“你是蛛王,黑夜裏眼神不是好使嗎?”闌裳挑挑眉,說道。

“也就一般般,對了,你剛才是不是想我和白楚楚不一樣,我早就說了,我就是我。”蛛邪指著他說道。

闌裳心想,她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,難道還學會了讀心術嗎?可若是她真的會讀心術,他又何苦再辛苦偽裝,假裝不認識他呢?

“走,”蛛邪說道,卻沒有拉他的手,闌裳感覺有些莫名地失落。

蛛邪沒有瞧見,自顧自在前方說道:“再不走可就要跟丟了。”

闌裳這才連忙跟了過去。

闌裳越走心中越疑惑,腳步也越來越慢,因為那是白楚楚的寢殿。難道?會是她嗎?

蛛邪見他離自己越來越遠,忍不住說道:“怎麽,知道挖人眼睛的,是自己夜夜春*風的枕邊人,不忍心了?”

“我。”闌裳剛想解釋。

蛛邪卻分毫不給他解釋的機會:“你可別告訴我,因為那個身子是白楚楚的,你沒忍住。”

這下闌裳也不知道說什麽了,他發現蛛邪的腦回路簡直清奇。

“那你和那個將軍呢?有守身如玉嗎?”闌裳反問道。

“我,我。”蛛邪的臉莫名紅了,垂著眸子,不自覺地低下頭:“我這麽醜陋,其他人不討厭我就不錯了。”

她眼神裏的卑微刺痛了闌裳,他上前拉起她的手,說道:“走啦,跟個傻子一樣。”

“傻子?”蛛邪感覺自己又莫名生氣了,“我笨,就你那個皇妃和假白楚楚聰明。”

可她卻沒有抽去被闌裳的手,最終,她還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。

白楚楚房間裏的已經全部熄滅了,只有那盞斬魂燈發散著微弱的光。闌裳和蛛邪進去的時候,她正躲在黑暗裏發呆,臉上印著幽幽的綠光。

盡管月色很黑,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闌裳。

“阿裳。”她本想撲上來抱他,卻看見了他身後的蛛邪,還有那雙緊緊握在一起的手。

蛛邪看到了她異樣的目光,想要將手抽出來,闌裳卻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。

白楚楚的臉色有些難看,嫉妒幾乎讓她失去了理智,擡手就朝著蛛邪攻去。

蛛邪擡起五指,一下將她打開。白楚楚冷笑一聲,施法直奔她的眼睛而去。

闌裳瞬間移動到了斬魂燈旁邊,拿起燈摔了個稀碎。

白楚楚伸出的兩指停在半空中,身體開始不受控地抽離。她一臉痛苦,不可思議地看著闌裳,問道:“阿裳,為什麽?”

她不明白,難道這麽多日的相處,比不過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妖嗎?

“夠了,”闌裳說道:“你裝扮她的時日也夠多了。”

她的臉上滿是訝異,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是嗎?所以,闌裳,這些日子相處,你都沒有把我當作她嗎?

她突然有些歡喜,滿懷希望地問道:“你,也是喜歡我的嗎?”

闌裳眼睛裏的冷漠回答了她,她看著自己的本體從白楚楚的身體中出來。

斬魂燈哢嚓一聲徹底變成了碎片,她知道,她的愛碎了,夢也一起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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